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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锡伯族后裔重走西迁路活动纪实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13-09-23  来源:天山网  作者:林海  浏览次数:203
核心提示:太平寺由当年居住在盛京(今沈阳)的锡伯人集资建于清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寺内主要供奉释迦牟尼、八大菩萨、四大天王等佛像。大殿前面原先立有锡伯文、汉文石碑,现仅存锡伯文石碑。碑上详细记载着锡伯族南迁到盛京和编入八旗的史实及太平寺的创建过程。每年的农历四月十八,来自新疆、东北、北京等地的锡伯族同胞都要到沈阳锡伯家庙祭祖。这座家庙承载着太多的思念。
         “从盛京出发,经彰武台,过科儿沁左翼中旗、扎鲁特左翼旗、乌珠穆沁左翼旗、车臣汗旗、乌兰巴托到达乌里雅苏台,休整半年后再经科布多,翻越阿尔泰山,经巴尔鲁克、博罗塔拉,最后抵达伊犁。”——这是清朝档案所载249年前锡伯族西迁伊犁的路线。从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农历四月十八至乾隆三十年(1765年)七月二十,奉命西迁的1020名锡伯族官兵连同家眷4000余人走过这段艰难的路程之后,这段路便沉寂下来,慢慢地在历史的岁月中沉淀成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直到2013年8月,当8位锡伯族后裔驾车循着这条路从东北一路向西走到伊犁,我们才想起,这段路已经沉寂了249年——

    寻访西迁的足迹

    关蕴科萌生重走西迁路的念头要从2005年算起。作为东北锡伯族的后裔,他对先辈西迁的壮举感到无比神奇和崇敬。作为北京人间瓷画美术馆馆长,他更多的精力和爱好是中国近当代书画和陶瓷艺术的收藏和展出,因而更喜欢中国当代陶瓷艺术策展人的身份。东奔西跑是他的工作常态,但工作再忙,他对西迁的那份牵眷始终在心中萦绕。他知道,先辈们走过的西迁路已经成为他人生中的理想坐标,不管自己的事业有多么成功,如果他不能走一次西迁路,注定一切都是失败的。他不能承受这样的失败,不能让自己对先辈西迁的那份崇敬成为人生的遗憾。这一年,他已经53岁,必须抓紧时间准备,否则到真正能走西迁路的时候就有可能走不动了。他要去寻访先辈的足迹,亲自去聆听249年前渐行渐远的足音。

    2007年初,关蕴科在与当时在中央党校进修的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原县长、州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佟瑞清交谈时,说出了自己想走西迁路的计划。佟瑞清对关蕴科的计划大为赞赏,并希望他早做准备。5月,他们初步商定了大概的路线。6月,关蕴科就独自一人进入蒙古国探路,6月中旬从塔克什肯口岸进入青河县。这次探路计划的顺利进行,使关蕴科看到了重走西迁路的曙光。当年7月,他再次远赴蒙古国,与该国体育局接洽,协商相关事宜。关蕴科的护照清楚地记录了他此后于2008年9月、2009年3月、2009年8月、2010年8月、2012年8月又5次进入蒙古国探路的具体时间。“当年锡伯族西迁时,走的线路是在国内,可现在不同了。”关蕴科说,现在再走西迁路,首先要解决的是签证问题,加上年代久远,进入他国寻找249年前的西迁路线,真可谓难上加难。而为此付出的酸甜苦辣和个中滋味,也只有关蕴科一人能够体味。

    幸运的是,经过关蕴科先后多次进入蒙古国探寻、协商,重走西迁路的计划几乎万事俱备。关蕴科把重走西迁路的人数定为10人,而报名参加的人数却远远不止这个数。最后,由于另外两人无法成行,东北和新疆两地锡伯族的后裔关蕴科、关静、扎景海、贺晓东、雪薇、雪梅、孟宪明、关柏春就成为重走西迁路的8位勇士。出发前,他们特意请中国国家档案馆满文部主任、研究员吴元丰先生用锡伯文题写了“纪念锡伯人西迁249周年”的字样,统一制作了400件纪念衫和200顶帽子,对行程做了详细的安排,并对每个人的职责作了具体分工。他们商定,每个人自行承担费用,自行承担活动期间的一切不可预见的风险。为了保证此次活动顺利进行,他们还表决通过了活动章程,对安全等事项作出了详细规定:任何时候不能单独行动;不可以在任何地方乱丢垃圾,必须统一掩埋处理;不可以拍摄边境、军事、机要驻地;尊重沿途民族文化习惯等。

    向先辈们致敬

    8月13日,关蕴科、扎景海、贺晓东等人从北京出发,驱车千里赶到辽宁省铁岭市属开原市,与关静和孟宪明会合,并在辽河边扎营安顿下来。8月14日一早,在开原市庆云镇老虎头村举行完纪念锡伯人西迁249周年重走全程活动启动仪式后,他们匆匆赶往沈阳,参加在沈阳锡伯家庙举行的祭祖与出发仪式。

    锡伯家庙一片肃穆。1764年的农历四月十八,西迁新疆的锡伯人和留居东北的锡伯族男女老少聚集在盛京的锡伯家庙——太平寺,祭奠祖先,聚餐话别。从此,沈阳的锡伯家庙成为锡伯人的精神家园,成为新疆的锡伯人认祖祭拜的神圣场所。

    太平寺由当年居住在盛京(今沈阳)的锡伯人集资建于清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寺内主要供奉释迦牟尼、八大菩萨、四大天王等佛像。大殿前面原先立有锡伯文、汉文石碑,现仅存锡伯文石碑。碑上详细记载着锡伯族南迁到盛京和编入八旗的史实及太平寺的创建过程。每年的农历四月十八,来自新疆、东北、北京等地的锡伯族同胞都要到沈阳锡伯家庙祭祖。这座家庙承载着太多的思念。

    8月14日中午时分,平时显得幽静的锡伯家庙热闹起来,许多人闻讯赶来为重走西迁路的勇士们送行。跪在家庙的神龛前面,遥想249年前先辈们即将背井离乡的情景,扎景海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1984年他从察布查尔县考入西安交大离开伊犁,后从清华大学电子系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在北京长期从事卫星通讯与数据网络传输的研发。难能可贵的是,在数据传输领域颇有建树的他,业余时间还和儿子一起学会了锡伯文。从北京出发之前,团队就已经商量好在家庙举行的仪式上由他来致辞,为此,他也准备了锡伯文和汉文的讲话稿。但是,真正跪在家庙的那一刻,面对先辈西迁的起点,想象249年前骨肉分离的情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怆。有一种情绪迅速从脊背向身上弥漫,“自此,每年的四月十八,就成为锡伯族同胞思念亲友、怀念故乡的重大纪念日……”原本流畅的发言说不下去了,扎景海很快开始哽咽……

    扎景海第二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在乌里雅苏台(今蒙古国扎布哈朗特)。8月14日从内蒙古锡林浩特市东乌旗口岸入境蒙古国后,他们与前来接应的蒙古国驾驶员和翻译人员会合,星夜兼程,加足马力向前疾驶。不料,行驶不到两个小时就下起了滂沱大雨和冰雹,外面一团漆黑,能见度不足2米,车队只好就地安营。第一天只行驶了170公里,肯定会影响后面的行程,为了保证车队能准时抵达红山嘴口岸,他们一路狂奔,有一天连续在山路和草原上颠簸了17个小时。即使这样,包括3名女队员在内,车队没有一个人叫苦。到半夜终于停下车时,蒙古国司机对3名坚强的女同胞伸出了大拇指。

    8月21日零时30分左右,经过一天700多公里的跋涉,车队终于按原定计划到达乌里雅苏台。当年,西迁的锡伯人到达乌里雅苏台时,八月末的蒙古高原已是青草无存,寒气袭人,考虑到补给难以为继,加之人困马乏,锡伯官兵携带家眷无法前进,西迁队伍在这里休整了6个月。

    21日清晨,乌里雅苏台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这个当年清代漠北高原上的三大军事重镇之一,现今已是破败不堪,原来的将军府和兵站杂草丛生,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虽依稀可辨,但亦是残垣断壁,透出一片荒芜和凄凉。扎景海持酒祭拜,向先辈们表达自己崇高的敬意,但原本想好的词却突然想不起来了,特殊的地点,加上特殊的环境,使他再一次动情,而这一次,他的哽咽很快感染到了其他的同伴。当年,乌里雅苏台还在祖国的版图上,200多年过去了,当西迁的锡伯族后裔重复当年的行程时,历史已经翻过了新的一页。抬眼望去,被疯长的野草包围的乌里雅苏台已是今非昔比,除了被风雨侵蚀的城门,还有一些可以零星见到的元朝时期的瓷器碎片,当年的车水马龙已完全被现在的寂静淹没。

 向亲人的方向奔去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对于旅途的艰难,团队的每个成员都有思想准备。但没有想到的是,8月19日早晨从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出发后,他们就再也看不到公路了,好不容易转过起起伏伏的山路,一拐弯又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唯一不变的是“颠簸继续”。“刚开始,我们都有些新鲜和兴奋,但很快就颠没了。”身形娇弱的雪梅从外形上看很难经受连续不断的颠簸,但她平时每天步行两个小时的习惯为她储备了足够的体能。雪梅在中石油负责新项目勘探开发的可行性调研,曾经于1999年至2007年在俄罗斯、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等中亚六国工作过8年时间,具有丰富的涉外工作经验。但她和团队的大部分成员一样,也是第一次进入蒙古国,兴奋在所难免。由于车辆几乎不停地颠簸,欣赏塞外美景的心情很快被颠簸得七零八落。“我们的保健医生为纪念结婚18周年,专门买了一枚法国进口的发卡,发卡上,一只美丽的蝴蝶展翅欲飞,很是别致。但颠了几天,这枚漂亮的发卡还是被碰碎了,只剩下长长的卡针。”雪梅告诉记者。

    对于车辆颠簸带来的不适,贺晓东最有体会,也最能适应。去年暑假,在安排好中国农业大学的物业管理工作和所开酒店的相关事宜后,他曾经独自一人驾车从北京出发,沿南线进入四川,穿越西藏无人区回到伊犁,行程5000多公里。性格开朗的他坦言自己是团队的“润滑剂”,大家争执不下时,他就是“和事佬”的不二人选,直到大家皆大欢喜。

    重走西迁路的出发仪式选在开原市庆云镇老虎头村,孟宪明则是老虎头村的党支部书记。据他介绍,现在老虎头村90%以上的村民是锡伯族,是东北地区锡伯族聚居最有代表性的村。据史书记载,老虎头村当年有95人西迁到伊犁,现在已有3户在察布查尔县找到了亲人。今年,国家民委专门为老虎头村拨款1500万元,同意在该村兴建锡伯民俗博物馆。他的手机里储存着博物馆的效果图,重走西迁路的活动结束后,他就连夜赶回老虎头村,为项目的开工做好前期工作,争取明年把大楼盖起来。2008年,为了考察锡伯族民俗文化,他曾经到过察布查尔县。

    与孟宪明一样,作为开原市旅游局的副局长,关静也曾经造访过察布查尔县。对于锡伯族的语言文化,关静记忆中“小时候听七八十岁的老人说过”,没有多少深刻印象,但这次参与重走西迁路活动,却让她感触颇多。一路上,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没有停下来欣赏美景的机会,每天被颠得恶心、反胃。蒙古草原辽阔无边,感觉走也走不到头,有时连续行驶几百公里才能看到一座孤零零的蒙古包,而一次次从车窗外闪过的,除了野草还是野草。为了节省有限的饮用水,几个女同志三天才洗一次脸,每天都是灰头土脸的。她曾经想过,他们坐着越野车,有现代化的通信工具,有专职向导和驾驶员都这么艰难,当年坐着牛车马车拖家带口的先辈们是怎样翻过山山水水走到伊犁的?

    好在西行的旅途在一天天缩短,离远方亲人的距离也在一天天缩短。到了乌里雅苏台,在蒙古国的行程就过了大半,再往前,过了科布多,翻过阿尔泰山,就离中蒙边境不远了。但天有不测风云,快到红山嘴口岸时,他们得知红山嘴口岸临时关闭,无法通关。怎么办?他们当机立断,22日原路返回乌里雅苏台,又驱车500多公里赶到蒙古国的阿勒泰,在凉风习习的草原上搭起了帐篷。这一晚,团队的成员都有些兴奋,雪薇尤其如此,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在察布查尔县的亲戚姐妹了。毕业于北京音乐学院的她,现在在一家IT外企工作,还曾在IBM中国机构工作过5年。多年在外企历练的她,有足够的抗压能力排解思念的煎熬。但是,离祖国愈近,离亲人愈近,激动的心情更难以抑制。

    23日早晨6时,重走西迁路的车队准时出发,向塔克什肯口岸方向疾驰。12时10分,他们终于赶到塔克什肯口岸,并在半个小时后顺利入境。看到专程前来迎接的州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佟瑞清,察布查尔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王瑞程以及从各地赶来的锡伯族同胞,刚刚入境的八位勇士和亲人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8月13日从北京出发,到23日从塔克什肯口岸入境,他们在路上马不停蹄地奔波了11天,身心疲惫的他们在完成了一次人生中精彩的旅程后,也完全体会到了249年前先辈们西迁的艰辛和不凡。

    23日下午,重走西迁路的团队成员们来到额尔齐斯河畔的锡伯渡口。这个渡口附近现在已建起了一座现代化的大型水利枢纽。当年,西迁的锡伯官兵翻越阿尔泰山来到额尔齐斯河畔时,恰逢春季,额尔齐斯河波涛汹涌、水流湍急,无法渡河。在短暂停留后,西迁官兵最后搭浮桥而过,从此,“锡伯渡”这个地名便沿用至今。在锡伯渡口进行完简单的追思仪式后,重走西迁路的8位勇士继续向西,于8月25日18时抵达此行的最后一站——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受到全县各族群众的热烈欢迎。当天下午,在专程迎接重走西迁路的勇士回到伊犁后,州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佟瑞清在微信里如是说:“249年前的一道命令让锡伯人经受百般磨难,创造了西迁的辉煌奇迹;249年后的梦回西迁,让锡伯人体验先辈艰辛,彰显了民族的伟大精神……”

    8月26日下午,在参观察布查尔县锡伯民俗风情园时,关柏春成了众人追捧的“明星”。关柏春痴迷微书,曾经创作过不少有影响的微书作品,风情园里一组以《西迁之歌》为内容的微书作品就出自他的笔下。看到在一块精美的玉石上,在巴掌大的地方写下几百字的诗歌,同行的团队成员和观展群众齐声赞叹,纷纷与关柏春合影留念。

    8月27日,重走西迁路的活动接近尾声。谈到此次重走西迁路的感受,关蕴科坦言:“249年过去了,我们才来看他们,实在有愧。”他觉得“西迁路太应该走了”。不仅仅是因为锡伯族西迁本身就值得纪念,更主要的是通过这样的活动激励后辈——“西迁所代表的爱国主义精神要代代相传。”


转自:http://news.ts.cn/content/2013-09/23/content_8728150_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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