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加班,第二天晚起赶车,车上不断的有人起身、落座,偶尔有人谦让。车到站时,有上有下,大街上人虽不多,但行色匆匆,木然的表情、漂移的目光、紧绷的神经、一晃而过的宿酒气味… …漂泊的身影、无羁的思绪、渺茫的成功梦。每颗心都裹在一个个华丽的、鲜艳的、朴素的、或贫寒的壳里,游走在各自人生的片段里,以横的、树的、歪的、扭捏的物状飘向不同的角落。
听说杜甫晚年曾去拜访李白,看到李白已是白发苍苍,却依然纵酒放歌,依然漂泊,喟然长叹,写下了:“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的诗句,既羡慕李白的洒脱与狂放,又难以理解他的这种直面寂寞的英雄情怀。李白的人生,不迎合任何人,无惧君王,上无愧父母,下无愧自己,一生追随着自己的心,为后人留下了千古的浪漫食粮。
不由得想起一幅字画,歪七扭八、童稚拙气十足的“霸气”,耐人寻味,隐含着无限的意境。没来由的牵出了关于“英雄”的一些杂乱的、难以整理的思绪。写这幅字的人,很随和,在卫生部门工作。以其学历、工作的性质就已经决定了他性格以及执行力的严谨性,这种岗位的人,腕下挥洒的竟是这样的笔墨,还乐此不疲,安排时间走近他,我想。
江龙近照
乌鲁木齐的冬天被笼罩在灰茫茫的雾霭烟朦里,赶到江龙的办公室,已是下午,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文人们称为“墨香”的气味,右墙壁上挂着王羲之 “兰亭序”的摹本挂历,还有一幅江龙书写的“观道”,字体整齐敦厚,字义深远很耐品味。左边文件柜上贴着一幅“米芾”的小楷。办公室不大,拥挤但很整洁。
喝茶、聊天、品字。江龙不是个善谈的人,打开电脑,从他近期的书法作品中逐渐的看出一些意味,不由得又想起“英雄”一词来。李贺说:英雄本无主;意思是真正的英雄是不求君主赏识、不求青史留名、不求功名利禄,应该是无所羁绊心无旁骛的人,是能够为自己的心做主的人,当然也是敢于承担一切的人。能够大隐于市,由自己的心智而决定人生,决定对待,是对自己心的尊重和生命的觉悟,还能给旁人开拓出不同的境界,当然很难得。
“书”,这里是特指“中国文字”传说来自仓颉,至今已经约有6600多年的历史了,文字的基本功能是作为记录用的符号,仅仅是工具而已。现在发现的最早的文字实物是商朝殷墟的甲骨文。甲骨文是象形文字,之前文字的表现形式大概是岩画了吧?我猜,暂时无从得知。甲骨文之后逐渐经过了金文、篆书、金铭文、隶书、楷书、行书等过渡和演化。为了推广这种记录方式,统治者必定要使其规范化。人们开始注重文字的书写技巧和表现形式,这种形式被艺术化,称为:“书法”,是指文字的写法或文字写法的艺术。是在文字作为记录符号的基础上赋予的易书写、规范化和美观度。最知名的应该是秦朝嬴政的一次重大举措,统一小篆的同时,顺应当时的书写需要普及了隶书;东汉开始,在隶书的基础上诞生了楷书,楷书一直被沿用到今天,这是不是“汉字”说法的起源呢?文字经历了漫漫六千多年岁月长河的洗刷、磨砺,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文字的功能被逐渐延伸和放大,表现形式的艺术化更是千姿百态。
江龙书法作品
完整的看江龙的书法,会感触颇多,江龙的楷书不错,但为何要以一种怪体出现,让这些原本安静的文字如此热闹起来,这是我探究其缘由的原因。
江龙书法作品《观道》
仔细的分析“观道”这两个字,稳重坚实,颇具欧风。“观”字在佛家讲:指内观自己的心性。也做道教的建筑讲,“观者,于上观望也”,也是指古代天文学家观察天象星辰的地方。结合来看,有微观,宏观的内涵和外延。“道”,“道法自然”,就是要求我们尊重自然,顺应自然的规律,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自己的人生里程,用自己的体验去开启心智,让自己无处不看见“道”。有什么样的眼睛,就会有什么样的“道”。江龙是遵循着“文字”的基本功能,以开启了的心智,脱离模式化的陈规陋习,以自己独特的慧眼看见了自然,顺应着心的规律,开创了一种抛开历史的、前人经验的新的“法”,并以这种“法”转而书“道”,一切自然而然。
他的字很有特色,我看是一种新的“象形”。常听人说“字如其人”,在这里却是这样:江龙写的字不像他自己,倒是颇像求字之人。看着“无剑”的形意,即可猜到“得字之人”的人品形象以及胸怀,心中无剑,当然无敌,干嘛非得立刃为雄呢?不禁怀思无声。
江龙书法《无剑》
再看其他字画,不得不佩服江龙的智慧和才思、形象准确而暗含调侃、灵动、诙谐、机敏。他是在以一支灵巧的笔生动演画一个个性格独特的人,或者随心叙写对事件的感觉。脱离固有的形式,以自我心性的自然对事态、文字的理解含着“侠义”思想,来临天下,不信任技巧,不崇尚任何的模式,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冲击传统观念,或幼稚、散淡、舒张、变形、或紧张、扭曲、怪异、乖张。“侠”是一种境界,是经过苦心修炼,修成一种超越了武功技巧的情怀和能力,走出了门派的局限,最终成为江湖推崇的“侠”,是境界也是英雄。
我说:江龙的字是借传统的符号,以象形的、幼稚的表象,经过苦心修炼,外观自然,正在修成一种超越了传统书写技巧的情怀和能力;即将脱离门派的局限。内观自己的心性,从内心透出来单纯、真挚的欢欣、寂寞、忧虑、讽刺、调侃、幽默、善意、自嘲、无奈的一些感受;是发自潜藏于心的、真实的、“不能与君说”的一种感觉。
江龙书法作品
“厚黑”、“积玉”、“黑亮”是对于现实本着清醒的认知,严肃的辨别生活中所有的纷杂之时,以恒定不变的初始字义,按来自于心的无为感知做了具象的“壳”,可谓量身定制,就变成了眼前的样子。没有造作、没有迎合、没有哗众取宠,面对纷纭的世相予以一种清明的理性“象形”的展示这一个个活跃在嘈杂的物化世界里的人事百像,以一种明确的取舍让熙来攘往的人事景象静静的撒落在洁白的宣纸之上,或丑陋、或怠惰、或者幼稚,无需夸张和歪曲,全部是鲜活的。
大街上人不多,大都行色匆匆,每个人都裹在一个个华丽的、鲜艳的、朴素的、或贫寒的壳里,游走在各自人生的片段里,这一切每天都一样,这些游走的气息中隐藏了多少与名利撕扯、纠缠的艰辛… …重复的日子、无效的辛劳、老去的青春、阴霾的天气里实在找不到激情的理由。
这些喘息着的,形形色色的壳里,还有几人能够为自己的心做主?能够留一份寂寞给自己,给心… …好让生命得以舒展,得以开阔?把那些避开的和避不开的纠缠、欲言又止的尴尬、排斥于道德之外却又无法不去触及的无奈、肩负着失衡的责任和面对道义的无力与忧虑… …全部放下,得一段安安静静的时光,在冬日的阴霾中沏一壶铁观音,茶香蔓延中铺开宣纸聆听心的声音,感受那种空灵之境的清凉,从最细微的悸动中感知来自宇宙自然的道,会心的笑意,从容之间“画”下一幅得意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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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来源于心。
江龙书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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