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标缺失空调铝代铜步履维艰
如果中国空调企业不加快降低成本和提升材料替代的技术，在与外资的竞争中将处于劣势
□本报记者安也致/文
空调企业对国内推广铝代铜技术和产品的上游厂家如数家珍：青岛市海青机械总厂以插接式电阻压力焊接技术生产铜铝连接管著称；浙江新龙实业于年初召开了“全铝空调热交换器”、“分体式空调器(铜铝)连接管”省级新产品鉴定会；江苏兴荣高新科技公司自主研发的铜铝复合管(ACC管)，成功实现了铜铝之间的冶金结合；浙江康盛提出了钢管替代方案。目前，后三家企业的产品在空调业尚处在推广试验期，尚未实现规模化量产和商业化应用，海青的铜铝连接管已实现了全面产业化，目前占据20%以上的连接管市场份额。
今年年初，浙江新龙拿着自己在2002年申请的“分体式空调器连接管”的实用新型专利，宣称准备起诉使用铜铝管的南方某空调制造企业(由江苏的一家企业模仿海青焊接技术生产)，要求该企业赔偿巨额专利费。
“且不说这场官司本身的是非和空调铜铝连接管的专利权到底属于谁，因为包含电阻压力焊接技术的30几个专利权是在青岛海青和中国海洋大学手里，所以海青会与该企业一起应诉。而这场官司的真正目的，是针对该企业100万套以上订单的争夺。”中国海洋大学材料研究院高级工程师赵越表示，“这从另一方面说明知识产权在铝代铜市场中已经越来越重要。”
专利金奖与现实烦恼
空调铝代铜技术之所以如此受到关注，其背景是近年来国际铜价迅速上涨，从每吨2万元上升到每吨8万元人民币，现在价格仍高居每吨6万元以上。以一匹半空调为例，按照现有技术需要用铜在6至7公斤左右，空调成本将直接上涨200至250元左右。而铝管(含防腐材料)价格只是相同规格铜管价格的3/10，空调产业实现铝代替铜，将有效降低空调企业的成本。“特别是明年能效标准提高之后，每个企业都面临着如何降低成本的问题，材料替代是企业不能不考虑的最现实的解决方案。”赵越表示。
在今年初召开的全国知识产权大会上，海青的“薄壁铜铝管焊接技术”获得了“第十届中国专利金奖”，这一技术的发明人就是赵越和海青机械总厂厂长、高级工程师左铁军。这一技术使空调内外机之间连接管的成本降低了一半，使空调企业每生产一台空调可节约电解铜1公斤。“到现在为止，海青已经与十几家国内和国际的空调大厂合作，海青的铝代铜技术已经为国家节省了1.5万吨铜资源，而每根价值100元的铜管采用了铜铝连接管之后成本只有30到50元，节省成本至少在50%。”赵越表示。
左铁军和赵越的合作称得上是产、学、研合作，科研成果就地实现产业化的典型。左铁军本人是山东省焊接学会副主任，他介绍起铜和铝的不同特性来如数家珍：铜的密度高、延展性强，连接空调内外机的两端只有用铜才能保证密封性和抗压性，而管子的中间部分只起保证流量的作用，因此只要解决铜铝的连接问题，采用铝代替铜完全没有问题。左铁军介绍说，海青拥有30几项专利的电阻压力焊接法，实现了焊缝中无铜铝脆性组织、铜铝原子结合，焊缝非常牢固，无论是拉伸、弯曲、压扁都不会有任何缝隙。“到现在为止，海青的第一批投放市场的产品已经是第5个年头了。但至今没有任何质量问题的投诉。按照企业一般标准，铜管不合格率要求是低于万分之一点六，而海青的不合格率为万分之零点一”。
但令左铁军和赵越感觉遗憾的是，与去年相比，国内空调企业使用铜铝管的总量没有增加，这意味着今年国内空调企业在铝代铜应用方面尚处于停滞不前状态。“原因就是去年空调企业之间发生的有关铜铝之争的那场口水战。”左铁军说。
一场营销策划的后遗症
铝代铜作为一项上游技术如此家喻户晓还要“感谢”美的在去年策划的一次市场营销活动。
据知情人士介绍，美的在去年上半年曾精心策划，在各大空调卖场举行“永结铜芯”活动，还专门印制关于“铜管”与“铜铝连接管”的优缺点对比表，直指铜铝连接管具有“密度小、质地软；寿命短、制冷效果差；受压能力弱、容易造成爆裂”三大缺点。美的促销员甚至还在终端直接将铜铝管称为“黑心管”。
美的策划直接挑起了去年7月在空调业的一场关于铜铝管的口水战，虽然当时包括中国家电协会在内的多家权威机构站出来力挺铝代铜技术，但这场争论却未能完全化解消费者认知上的误区，使不少消费者对于铝代铜这一新技术抱有排斥的态度。此外，国家对铜铝连接管的标准迟迟未出台，致使多家空调企业放慢了铝铜替代的步伐。
据了解，海信科龙在去年7月针对铜铝管召开过新闻发布会，高调宣布科龙空调铝代铜连接管保修年限从原来的3年提高到10年。但今年海信科龙对铜铝管却刻意保持低调。海尔虽然今年向海青下达了超过百万套的铜铝管订单，但也只是埋头做事，并未公开支持铝代铜技术。而格力和志高更是调低了订单的数量。
“现在格力和美的都在宣称自己在国内销售的产品没用铜铝管，两家互相牵制。最近有媒体爆出美的也在悄悄地加大铜铝管的量，但在表面上都不愿公开承认，一场营销策划让空调企业对这一新技术讳莫如深，大企业对产业的影响之大可见一斑。”左铁军不无感慨地说。
等待格力和美的
按照左铁军提供的数字，海青牌空调去年销售铜铝连接管超过400万套，今年完成600万套以上。这其中包括了美国、韩国、日本、巴西、印度企业超过百万套的订单。“这意味着国内空调企业使用铜铝管的总量在今年基本没有增加”。
“到目前为止，格力和美的都宣称只在出口产品中采用铜铝管。”但左铁军相信：“国内空调企业早晚会认可这项技术。”
左铁军的账是这样算的：假设格力和美的家用分体空调年产量各为1000万套，一套空调用铜铝管平均节省50元钱，则一年节省下来的费用就是5亿元。“要知道，空调已经进入微利时代，一年的纯利润也就是五六亿元，我一根管就可以替他省这么多，他没理由不用”！
左铁军的另外一个理由是，今年以来，美国、韩国、日本、巴西、印度等国的空调巨头开始频繁派员来海青考察并逐渐加大铜铝管的订单，仅韩国某大型空调企业一家明年的订单就将超过百万套。其国内子公司也正在就相关产品进行测试，预计明年也会有几十万套采购量，“如果中国空调企业不加快降低成本和材料替代的技术，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在与外资的竞争中处于劣势。”左铁军不无忧虑地说。
“虽然业内各种铝代铜技术混杂，产业自身存在一个整肃的问题，虽然铜铝管只占到全空调用铜量的1/6，空调业大幅降低成本还要靠散热器、交换器的铜替代，但铝代铜肯定代表着铜资源枯竭时代空调产业的发展方向，我们的任务就是先把这个市场做起来。”左铁军说。
空调业资深观察家张彦斌认为
出台国家标准才能破除障碍
以资源广泛的铝材替代资源稀缺的铜材，是空调发展史上的一次技术革命。“以铝代铜”单纯看仅仅是降低了成本，但从深层次去理解是一件利在当代、功在长远的技术进步，有利于空调产品进一步向农村为代表的三四级市场普及。
空调产业是消耗铜材的大户，在空调产业推广“以铝代铜”意义重大，但现实是空调行业开展“以铝代铜”还处于起步阶段，远没有另一耗铜大户———汽车行业在替代上走得快。其实，空调企业对于“以铝代铜”能够在行业全面推广是十分期待的，毕竟这是一种技术进步，可以缓解日益加重的成本压力。但是，在现实的环境中市场因素迫使空调厂家只能是谨慎行事。大家都是在等时机，如果有一个国家颁布的标准出台，在市场上推广就没有后顾之忧。出台国家标准就是对市场障碍的破解办法之一。
